Crush Crash Crush(顾夏阳X何以琛)-2

Chapter 2

【世界就是这么小,开飞机也逃不了。】

 

如果说有什么原因让顾夏阳没有忘记“何以琛”这三个字,大概是因为他最近和这个名字相遇了太多回——两天内他已经见到他三次。

机场。

Mr.King的办公室。

还有现在,维港附近的小酒馆。

三个美女同事说好这晚请他喝酒,Issac和Roy也来凑热闹,六个人找到这间酒馆,一推门便感到爵士乐伴着热烈气氛扑面。

“哇,是这儿啊,这家店很有名的。”Issac脱去夹克,跟在顾夏阳身后。后者一幅很熟路的样子,带着他们绕过前厅往深处走。

“有的店不过是卖卖气氛,这里的老板可是真的有私藏。”顾夏阳勾勾手指,“那边坐,比较不吵。”

Ivy往小沙发上一扑:“你不是最爱热闹?”

顾夏阳扯下围巾随便一扔,向远处打了个响指:“你不懂,真的想要喝酒呢,就不能太热闹。”

说是她们请他,其实仍是他带着这群人玩。店里光线很暗,壁灯和桌上短短的装饰蜡烛发出淡淡幽光,有些甜甜的酒香飘在空气中。镂花屏风隔开两桌客人,留出一点朦胧的空间。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古怪的小胡子男人,头发剃成仅剩头顶的一溜,抹了发胶像个标准长方形。

“老样子。”顾夏阳懒懒地靠在柔软靠垫上。

“Okay!”那人似乎很开心,对顾夏阳竖起两个大拇指,小跑着走了。

周围几个人十分好奇,顾夏阳一指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刚才那个是老板的徒弟。等会他端来什么呢,你们只管品尝,别问他你们喝的是什么。一般其中有一杯会是他真正的私藏,只看你运气够不够好。”

“哈?”

“听起来很有趣哦~”Donna和Kiki很兴奋。

“玩得开心,”顾夏阳眨眼,“当做补偿。”

几个女孩嗔他一眼,Roy问:“什么补偿?”

顾夏阳耸肩:“情感损失费。”

Donna闻言托起下巴,睫毛垂下显得有些失望:“Mr.Iceberg果然是撞一个沉一个,他留下的电话号码根本不是自己的。唉,就算有Jayden好心帮忙,我也还是没戏。”

Issac简直不解:“你这么执着吗?”

转眼侍应生已经走过来,把六个完全不同的玻璃杯送到他们面前,顾夏阳抬手示意他们先选,Donna随意抓了一杯,深有体会似地叹息:“往日不执着,遇到你想认真的人呢,就知道后悔。”

其余几人也伸手取饮料,Ivy和Kiki免不了安慰朋友道:“你不如学Jayden,自由自在,潇潇洒洒。”

“好啊。”Donna也笑了,和她们碰杯互勉。

漂亮的玻璃杯很快被抢走,留下一个最普通给顾夏阳。

“你们果然不懂选。”他探身拎起它,欣然把杯口送到鼻子下方闻了闻,“我保证你们会后悔。”

其他人一齐冲他做个鬼脸,又聊起天来。他自顾自将那杯酒轻轻倾斜,着迷地注视其中的液体顺着杯壁流动。迷醉的芳香在鼻尖荡漾,他闭上眼睛微笑,好酒就是这么神奇,只闻一闻便如坠梦中。

有了这杯酒他便再不想加入其他人的欢笑,他们只当他说喝酒类似聚会,其实不是,完全不是,美妙的酒如同撩人的伴侣,与之共处的一刻他只想单独占有。

“可惜我给过你们机会。”他惋惜地说。

浅浅醉意里两个身影说着话从旁走过,落座在他们隔壁,顾夏阳忽而听见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在笑,笑得很礼貌,很好地掩饰了那人不易觉察的疲倦。

“……当然要多谢你,我们两家事务所合作了两次,你帮了很多忙。”

他猛地睁眼,杯中的酒晃了晃,险些洒出来。

这世界难道真的这么小?

镂花屏风的另一边,落座的人居然是何以琛。

“都是老同学,两边法律体系不一样,自然要互相帮忙,不然我也是束手束脚。哎——不要说这个了吧?好不容易等你有空一聚,谈工作多无聊。”

“也是。”

“我说你是不是太拼了,时间排得满满,一年到头不休假,上回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大家办完事都约着去玩,就你一个急着往回跑,连夜要坐飞机回来。我下次一定要问问老袁,是不是他剥削你劳动力,害你累成这样。”

“没有没有,我那次真的有事。”

“嘁,我们差点以为是你不喜欢美国,一刻都不想多待。”

“怎么会?”

“不会?那那边有好机会你也不去,就守着上海——”

“孟圆,”何以琛打断他,“别总是问我了,不如说说你。”

不甚清楚的对白被周围游戏的欢闹声淹没,顾夏阳挪了个姿势。

第三次。就算香港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也是个人多得不能再多的地方,可他偏偏两天遇见他三次。

大约五个小时前,他被召去景家骏的办公室报到,Kitty为他打开门,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迈进去,那张会议桌前坐的的六个人明显在谈正事,似乎不该在此时需要他。

景家骏却开心地招手:“Jayden!来来来。”

“Mr.King。”他走过去,却在背对他的三个人转过身来时脚步一顿。

最右边那位分明是机场一面之缘的……何以琛。

景家骏抬手介绍:“我们Skylette的明星机长,Jayden Cool,顾夏阳。”

中间圆脸微胖的中年男人颇感兴趣地看着他:“啊,顾机长!久仰久仰,半年前的维港低飞表演,真是精彩,漂亮!”说着站起身来同他握手。

“过奖了,Skylette有很多优秀机师,还要感谢Mr.King给我这个机会。”他也跟着客套。

景家骏摆摆手:“Jayden,这位是上海运嘉航空的总经理PhilipHan。我们正在洽谈一个交流合作项目——已经基本定下来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这位呢——运嘉的法律顾问,何以琛,何律师。”

何以琛淡然起身,顾夏阳握住他的手,发觉这人微笑时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聪明狡黠的猫。

……航空公司,的法律顾问?

“又见面了,顾机长。”

“你我有缘,何律师。”

“你们见过?”景家骏惊喜道。

“很荣幸,”何以琛松开手,“我此次回程坐的就是顾机长的班机。”

景家骏笑嘻嘻:“这么巧!我们的服务怎么样,不错吧?”

“非常周到。”

“何律师风度翩翩,”顾夏阳以玩笑的语气道,“迷倒了Skylette一批空姐,下次航班的服务一定会更周到。”

景家骏哈哈大笑:“Jayden,你可别误导人家,我们的机组都是很专业的。”

何以琛闻言不经意往顾夏阳处瞥了一眼。

这一眼的确是无意的,波澜不惊的,但顾夏阳十分极其以及无比固执地认为,这一眼是一种微妙的怀疑,并且一定关于他不久前胡诌乱扯追着他要电话的事迹——既然何以琛一定一早看穿了那个子虚乌有的“失物管理规定”。

景家骏又把Philip Han的助理介绍给他,简要讲明了要他前来的原因,即是希望他当一回导游,陪他们在Skylette参观一番。

Philip很是热情,笑眯眯地和蔼建议:“小何,你反正也没事,就别急着走了,跟我们一起到处看看。”

何以琛将文件整理起来收进公文包,点头答道:“盛情难却,多谢各位。”

话是这么说,几个人一路从楼上参观至停机坪旁的机场维修部,也只有他故意慢一步落在后面,有意无意地与他们保持距离。Philip谈到顾夏阳的过去经历,对他空军出身的飞行背景十分好奇,景家骏忍不住玩笑道他对Jayden的兴趣远远大过飞机,很有挖人嫌疑。两位老板谈得投入,最后还是助理凑到Philip身边耳语几句,他才想起仍有事情需要处理,十分抱歉地与景家骏握手告辞。

一时大家急匆匆告别,顾夏阳长舒一口气,想着终于能够脱身,不远处却突然有人叫住他:

“顾机长。”

他有些惊讶地回头,发现何以琛独自站在维修部的工具架前,望着窗外那一片宽阔的停机坪,发梢被刮进来的风吹得微微拂起。

“顾机长飞过美国吗?”

顾夏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却忽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并且还孤零零站在一架子乱糟糟的工具箱前,在断续的轰鸣声中一动不动,只看着窗外大大小小的飞机影,任由渐暗的天色将他颀长剪影映得孤独万分。

“……飞过。”他疑惑着,转身走回他身边,“何律师喜欢飞机吗?如果是,伦敦有一个引擎博物馆,收集了很多大型机械的动力源头,下次你或许可以去参观。它们确实很神奇,就像一个心脏那样慢慢进化……”

何以琛摇头微笑:“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想问你,飞行的感觉如何?是不是让人流连忘返。”

窗外又一架飞机起飞,鱼鳞状的云排布在已近黄昏的天空,被夕阳抹上淡淡红晕。

“我是乘客,当然不如你们体会深刻。”他轻声补充。

顾夏阳抱起手臂,仰头看向辽阔云霄。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熟悉任何时刻任何状态的天空,白日夜晚,风雨雷暴。他可以把所有的豪情与柔情寄存于此,从他十八岁离家出走,从他二十岁在空军基地被训练,从他第一次握上控制柄,从他第一次真正起飞。他与它密不可分,尽管所有人都只注意他的技巧和经历,多过他真正的对飞行的一腔热爱。

“……确实让人流连忘返。”他不禁也放轻声音,“航海家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对于浪花着迷,机师有时也难以解释,穿越一朵密云而后迎来纯净蔚蓝的天空为什么会让人感动。”

何以琛点了点头:“想必是如此。”

“没有什么比得上飞行。挣脱引力,远离世界,一切都变得渺小。只有自由和对自由的感激——你只想永远这么飞下去。”

何以琛收回目光,悄然颔首。他按住一双下滑的布手套,把它搭在最近的维修工具箱上:“多谢你,顾机长。你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

“难得收到来自律师的羡慕。”顾夏阳调侃。

一双清澈的眼睛看过来,带着些微亮光,和浅浅的自嘲:“法律并不总能维护正义。但你却确确实实,能将旅客送至他们想去的地方。”

顾夏阳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客套,没想到他却答得真心实意,只好接道:“承蒙信任。”

何以琛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伸手从口袋里抽出早些时候顾夏阳塞进去的那张纸条:“帮我向你的同事们说声抱歉。其实一般人都不大希望用上律师的电话。”

不知他是否每次拒绝别人都说得这么诚恳。

顾夏阳几乎想问他,作为一名好口才的律师他是否也总结了一千种方法,用来应付与拒绝。

何以琛却未给机会他开口,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你说的那间伦敦的博物馆似乎很有意思,希望有机会去参观。”

 

不久之后,当顾夏阳知道了何以琛为什么会问他美国的班机,问他飞行的流连忘返,以及“想去的地方”究竟有何含义,他只感到荒谬与可笑。

但是那一天,他还无法把这段对话与他在酒馆昏暗光线中无意间听到的对白联系在一起——

“顾机长飞过美国吗?……是不是让人流连忘返。”

“……我们差点以为是你不喜欢美国,一刻都不想多待。”

“……但你却确确实实,能将旅客送至他们想去的地方。”

他觉得可笑却笑不出来,他觉得荒谬却万分真实。

那人压抑在极深处的思念与痛苦,总是不着痕迹地被一语带过。

其实根本没有你憎恶的地方或你想去的地方。

只有你恨的人和你爱的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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