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者为妄-2
十仔x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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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依然不预警3和4【感觉要被打】
夜与我
才终将是你的归宿
它用黑暗将你隐藏
我只倾听缄默如湖水
不作任何轻轻之响
——节选自嘉励《夜话》
2
环球第七十七层,经过精心设计的办公室,空气净化机二十四小时工作,落地窗外除了浮云、海港、城市,还有一座独特的空中花园。他坐在宽木桌后的皮椅里,十指相抵在眉间,目光越过手指,越过宽阔的、一尘不染的空间投向静静站立的舞蹈家。他在审视,想从那张脸上读出点什么,不安、痛苦、愤怒……或者仇恨……然而什么也没有。太干净了。抽离了舞台的黑天鹅,褪去那件斗篷和那双羽翅,只穿着廉价的棉布衬衫、一条黑色长裤还有双白球鞋,好似安静地栖息在水面一般,站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要和你谈谈。”舞蹈家说。
他收回目光,放懒了身体仰靠在椅背上,手中玩起一支钢笔。
“谈什么?”
舞蹈家的眉心皱起来:“……十仔。”
这两个字听起来多熟悉。他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半天才“嗯”了一声。
“我们不应该谈谈吗?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我,你家、我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当然应该谈谈。”
他手中的钢笔转一圈,顿一顿,再转一圈:
“你不是已经听说了你想知道的?”
舞蹈家抿起唇。
“我必须听你亲口说。”
“有什么好说的?”他摊手作困惑状,“你去监狱看你父亲,他没有跟你说?”
舞蹈家的表情是坦率的不愉快。
十仔目光一寒,把钢笔扔到桌上,“砰”一声响:
“……你是要我来解释为什么我突然转行,不去卖糕饼,反而来开赌场?”他坐直身体,把双肘撑到桌面,下巴放到拱起的手背上,“罗鹏。你不知道吗?你想知道吗?”
半天没听到回答,他说:“因为我喜欢。”
对面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他期待的震惊与错愕。
“你一句也不打算辩驳?”
他牵了牵嘴角没答话。
“我写给你的信,一封回信也等不到,也是因为你忙着开赌场?”舞蹈家指指脚下。七十七层的高空,仿佛每寸空气中的欲望都在脚下震动。
他依旧不说话,只含笑看着他。
“那些信呢?”
舞蹈家终于问。
“扔了。”
他随口答。
他想要的表情于是更清晰,更令人愉悦地显露在了舞蹈家的脸上。
“好了。”他满意地作总结陈词,“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旧情可言。儿时玩笑,你竟然当真?你父亲是我整倒的,金鼎是我整垮的,是我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你想报仇吗?尽管来吧。”
舞蹈家不得不闭起眼睛,仿佛不想再看一眼这间办公室、或这个人。
“赌真的有那么好?”他的声音也微微颤抖。
而桌后的人轻声回答:“赌并不好。但是赌了才有机会赢。”
“因为你的赢,有多少人失业、有多少人自杀、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舞蹈家开始质问。
他笑了。
“这些话你问过你父亲吗?他清白吗?你清白吗?谁又清白?”他字字冷酷,“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谁又能清白?不要再绕弯子了。罗鹏,你这次来找我为了什么,我很清楚。为了你的学校。为了这一点,你父亲被我扔进监狱,你却还要来见我。金鼎董事长身败名裂,连赞助学校都是借慈善之名行洗钱之实,实在令人惋惜。我也很想帮忙,然而环球的董事们一致认为,收留付不起学费的孤儿是福利院的事,不是舞蹈学校的。”
舞蹈家是真的气得开始发抖了。他疾步上前,站到桌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星,柔韧修长的身躯因愤怒而填满力量。
“你说得对,”罗鹏吸着气狠狠点头,“以前掌控一切的是我爸,现在是你。你和他一样,眼里只有输赢。一两个灵魂算什么?一点牺牲算什么?细小得你们几乎看不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能变成这样?他还让我不要来找你,说会请求只让你更疯狂。我不信。我——”他说到一半,火药一点即燃,但是突然地,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的肩垮下去,呼吸急促,颓然后退了一步——
“……我还是不能相信。”
十仔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的迷茫和痛苦,声调忽然放得几近温柔,仿佛通过这样的声音,他穿过凝固的空气正轻抚他的发梢: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输赢。因为你是金鼎的小少爷,事事都有人帮衬,伸一伸手就能得到今日的一切。你是无辜的,无辜而又无知的。没有人会因此怪你。”
尖头皮鞋一擦地面,黑色宽背皮椅从长桌边滑开少许。他站起身,抚了抚袖口,缓缓迈步走向舞蹈家。
“再给你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依然是温柔的,他向他走近,越来越近,踏过某个距离之后,他看清了舞蹈家眼睛下方淡淡的疲惫的阴影,看清了他光洁的面颊正因痛苦而显得苍白。他看清了,却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他伸出手抚过他的额角,描摹他骨骼的形状——
直到他在舞蹈家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微诧异。
他收回了手。
“你说什么?”罗鹏轻声问,眼睛依然跟随着他收回的指尖。
“我说,再给你一个机会。”他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地说,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因悲伤和愤怒而有些发红的眼睛。
舞蹈家的眉头因迷惑而微微皱了皱,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给我一个机会赢你?”
“对。如果你赢了,我不仅不动你的学校,还把金鼎全部还给你。”他循循善诱。
“怎么赢?”
“你爸爸是怎么输的,你就怎么赢。”
“……你要我跟你赌?”
罗鹏的目光落进他的眼底,月光落进湖心,深黑的湖水中落进一道柔白,他沉默的心为这道目光而隐约开始颤动。
“你赌吗?”
罗鹏犹豫了片刻,随即镇定下来。
“赌。”
小声却决然地。
他故意问:“你想好了?你根本不会赌。你不觉得不公平?”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舞蹈家不着边际地抛出豪言壮语:“一子决江山。你说的,赌才有机会赢。我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
“你没有吗?”他翘翘嘴角,“你有。”
罗鹏一脸天真的顽固,这顽固在他看来简直是寻衅:“我有?那如果我输了,你可以拿走,随便什么。”
“好。我就同你再多赌一局。”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十仔向后退开几步,倚到桌边拿起电话,“如果你输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输了会怎样?”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从未离开过罗鹏,走到这一步,他不准备掩饰了,他的暗示或许已足够赤裸,只是后者还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要打破一件艺术品,完全地打破,为了毁灭,也为了再从碎片中寻找它的不经矫饰的灵魂。
从走进这间办公室开始,罗鹏就感到一种强烈的威慑力,从落地窗外空旷的天空、从白如白雪的四壁、从沉默的空气压向他,但都不及此刻,面对拿起电话的男人的目光。他不知该怎么形容从心底一下流向四肢的震颤,只是一刹那,所有归他管束的肌肉都失去了控制,他很清楚自己轻轻地战栗了一秒。他来不及思考他将输掉什么,往事纷纭像暴雨倾注进他的脑海,面前这个人,曾经他最珍视的人,在全然陌生的皮囊下已经完全看不透的人,拥有一颗遥远的、仿佛无论用何种形式也再触摸不到的心魂。只在这一秒内,只在这一道短暂的目光中,让他隐约瞥见了深处的……极深处的颜色。
灰色。
灰色是掩藏,灰色是掩盖。在他的世界里、在舞蹈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灰色。如果有这样一座城市,灰色的阴翳覆盖住每寸土地,灰色的尘埃扼杀掉每寸生机,那是他从未行经过,也从未想象过的。
但是现在他决定——也不得不——向着这座城市步近。
只是第一步就已经让他战栗。
男人灰色的目光移开了,他听见他向着听筒另一边言简意赅:
“让蒋经理准备一下。”
***
排练室里堆满了布景和道具,光线很暗,贴墙的整面镜子前坐着一个人,正望着自己的镜影发呆,似乎在等待。镜子里排练室的门是角落里不清晰的暗褐色,他时不时看一眼它,每看一次,捏住文件袋的手指就紧一紧。
皮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响起,他听着它越来越近,犹豫着从椅子上站起身。
门开了,走进门来的人和他通过一面镜子彼此对望。
“考虑好了?”十仔关上门,咔嗒一声。他姿态优雅地在门口站住,排练室有点热,他解开黑色衬衫袖口的纽扣,一层一层往上卷。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罗鹏在镜子里的身影,舞蹈家一只手搭在镜子前练功的扶栏上,一只手紧紧抓着白色文件袋,面色很平静。
“嗯。”
十仔绕过那些杂乱的道具往里走:“都读过了?”
“读了。”
“同意吗?”
“同意。”
十仔已经走到他身后,罗鹏还未转过身。
十仔把他原先坐的那把椅子踢到一旁,玩味地问:“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
罗鹏僵硬了一刹,然后点点头:“……可以。”
十仔轻轻一笑,从他手中抽走那份文件,绕开封口线,拿出里面的纸一页一页翻看。
“每一页都签了名。很好。”他点着头,重新封好文件袋,扔到椅子上。
镜子里罗鹏的目光很复杂,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十仔靠近他,感到他的僵硬与不自然。
“你在怕我?”
“没有。”
“那你在恨我。”
罗鹏没说话。十仔说:“后退两步。”
“什么?”
“后退两步。协议已经生效了,这是命令。”
罗鹏退了一步。被人命令的感觉很糟糕,但是他必须习惯。从这场赌局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然而他还是选择了赌。在莹绿色的赌桌对面,坐着他多年来一心想再见的人。而那个人想赢。他捉摸不透为什么他如此想赢,直到这份文件被推到自己面前。
因为赢家可以无条件使用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
赢家总是可以。
他说不清那一刻心底的苦涩和无奈。
他想,如果是你,如果是你开口,有什么我不愿给?但你却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要。
他觉得难过,更多的是可笑。
原来我不懂你,就像你不懂我。
“我说了,是退两步。”十仔冷冰冰的声音惊醒了他的走神。
他正要再退一步,十仔毫不留情打了他一巴掌,隔着长裤打在他臀部。不及防备的疼痛和轻侮惊吓了他,他站在原地回过头,十仔的脸上毫无笑意:“你不是都读过吗?不能完成命令要怎么样?”
罗鹏咬了咬嘴唇。
“接受惩罚。”
十仔放松了表情。
“过来。”他轻柔地说。
罗鹏走过去,站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你恨我吗?”十仔直视他。
“更可能是你在恨我。”罗鹏说。
“‘舞蹈是灵魂的释放。肉体是灵魂最直接的表达形式。’”十仔背诵他的采访,“你是这么认为的?”
罗鹏的眼睛微微睁大。
十仔贴近他,却不触碰到他:“‘当音乐响起,或者没有音乐响起,你整个人就打开了,完全地、完全地敞开,闪电把一棵树劈倒那样的敞开……’”他绕着他走,走到他背后,凑近他耳畔,“‘你的心是一片荒野,风暴雷电,和它完全交织在一起——’”他的右手搭上他肩膀,指尖向下滑,划过匀称有力的胳膊,捉住他的手腕抬起——这是一个舞蹈动作,在黑天鹅和主角之间发生过,只不过那时黑天鹅站在后方。罗鹏的心一跳,十仔捉住他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抬起,同时右脚从后面勾住他的脚,而口中还在继续背诵——“情绪,感受,痛苦或者快乐,必须要放大,夸张地放大……”
他勾住他的脚向前划出一道弧线,胸膛与脊背一触即分。
“‘……身体的共振是一种挣扎,是一种反抗,禁锢和自由——不可分割’。”
他念完了,手从他腕上放开,罗鹏却还将胳膊举着。
他去看了他的演出。
他故意背出他的采访。
然而他去看了他的演出,却不让他知道。
他越来越不懂,他出的谜语让他越来越不懂。
他的手缓缓垂下。
“最后一个机会。”十仔说,“你恨我吗?”
罗鹏闭了闭眼。
下一秒一只手从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从他的腰将他的身体扳旋了过来,他的头被固定住,十仔捧着他的头直直地看他的眼睛。
罗鹏动弹不得,不是因为他没有力气,只是他看见十仔的眼神,看见他唇边那点冷酷却悲伤的笑意,一动也再动不了。
“告诉我。”十仔几乎贴着他的唇道。
“不恨。”他轻声回应。
“你应该恨。”
十仔咬住他的上唇,用牙齿轻轻磨过,又含住他的下唇。他细细地咬着那片饱满丰润的唇,感受它的柔软、脆弱与真实,感受血液流过的温热在舌尖跳动。
到他放开他,两片唇已经被他咬得有些红肿,罗鹏的呼吸很快,睁着朦胧的双眼问他:“‘你应该恨’——是命令吗?”
该死,他早知道他的眼睛是不容抗拒的,在舞台上,或者在舞台下,一旦它浮起朦胧的星光,它就是不容抗拒的。
黑天鹅在以他的天真引诱于人,可怕的是他本身并不自知。
十仔揽住了他的腰,真真切切又将他吻住。手指间揉进了他的衣服,手向上滑,衣服也向上滑,余下的手指灵活地探进去,触摸到他腰腹间紧致光滑的肌肤。罗鹏迎接着他的吻,伸出手臂也想揽住他的脖颈。但十仔忽然停住了,唇分开,他拉下他的胳膊说:“你不要动。”
罗鹏似乎是刚从一个梦里醒来,还在微微发着怔。
“什么?”
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柔短暂地像是错觉,一声低呼,他的双手被十仔别到身后牢牢锁住。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动。从现在开始学习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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