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牙齿 2
爱情的牙齿 2
司医生的爱情牙齿论之二：
有的牙痛虽然要命，忍一忍却能过去。有的牙痛缓慢而渐进，不知不觉，你已经不能再吃东西。
2
司松十点多才回到家，全因张泰林激动地说：“不知怎么感谢，不如请你们吃蛋糕吧！”
奇奇：“你的蛋糕……不是已经被lucky吃了吗？”
lucky：“呜汪？”
张泰林是个西点师，原本在餐厅后厨工作，现在自己开家店铺，三个妹妹帮着设计装修，走简约风格，间或点缀森林元素，还挺舒心。张泰林不管这些，他只要有一间厨房就什么都行。店里一共两层，摆着桌椅，卖卖咖啡和点心，大厨房在二楼后侧，张泰林教徒弟也在那儿。但一楼还有一个小的制作间，通过玻璃窗能看见师傅做蛋糕，有些顾客来定蛋糕急用，想监督制作过程的，都在那儿完成。
刚开业的时候，张泰林亲自在那玻璃后面花式秀技巧，用几个徒弟的话说这叫“卖颜值”，强行圈粉，那段时间来看他做蛋糕的比来买蛋糕的多，还有人拍下照片发到网上，让这家店小红了几天。
还好艰难的起步过去，味觉终于战胜了视觉，蛋糕和点心的味道一旦被顾客认可，他就结束了在玻璃后面卖脸的日子，把主要的店面工作交给三个徒弟，一心只研究怎么创造更好吃的新口味。
张泰林带着司松和奇奇刚进门，柜台后戴着店员帽子的女孩儿眼睛一瞪，往制作间里大喊：“Jin姐姐，师父来了！”
张泰林：“紧张什么！我不是来检查的！两个朋友还饿着肚子，先弄点东西吃再说。”
奇奇忍不住捂嘴笑了，玻璃后面一个穿着西点师制服的女孩原本正在整理，听到“师父来了”，即刻如临大敌，跑出来到张泰林面前立正：“师父好！”
张泰林：“今晚你在呀。”
Jin：“在准备明天的原料。”
张泰林：“那去吧，我就是来吃点东西。”
Jin：“啊？”
张泰林怀里的lucky：0 0
司松和奇奇随便坐了，张泰林让他们自己挑想吃什么，又找了个垫子安顿下lucky。奇奇选了个涂满柠檬色果酱的圆蛋糕，司松本准备拿一个三明治，接着想到在蛋糕师面前，不尝试他的作品恐怕是为不敬，看见冷柜里还剩一份简简单单的栗子蛋糕，就选了它。
他和莉莉，也就是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外出吃饭基本上都在高档餐厅，莉莉在公司里职位高，讲究生活格调，出入这些场合已成习惯，司松每次都提早定位，只看她的时间。那些晚饭总是烛光鲜花，盘中精致西点，杯里醇香红酒，餐具也闪烁微光，莉莉身边的朋友都羡慕地调侃，你男友真浪漫。
然而真相是，有一回司松提议带她去吃路边小店的笼包——他亲尝过最好吃的一家，莉莉和喧闹拥挤的环境格格不入，真丝衬衣上还沾到了醋，微笑着夹了一只包子，非常给面子的把一笼都吃完，回到家里才和司松说：“店里太吵，要是有电话都听不见，还要等这么久才上菜……会耽误事儿的。”丝毫没有提包子味道如何，好不好吃。自那以后司松就还是把晚餐定回一丝不苟的高级餐厅去。他一向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宠她包容她，他包容莉莉永远事业第一的价值观，也自然而然地包容了她用餐的要求。
至于他自己，那路边三块钱一份的普通煎饼果子的乐趣，只好独自享受了。尤其冬日里在写字楼下等待对方开会结束直等到天黑，肚子饿得不行时来上一个，加咸豆角，脆皮，鸡蛋，葱花，辣酱，又热又满足，好像填饱了胃，连心也一起饱了。
直到送莉莉登上出国的飞机，他才有所悟，一人的包容弥合不了两人的缝隙。到头来他们所在的方向还是不一样，莉莉追求明码标价的人生价值，他则只想要伸手可得的温暖，稳定的幸福。
栗子蛋糕在一堆漂亮蛋糕中其貌不扬，张泰林的小店和那些带法国名字的餐厅也不能比，他看这蛋糕却特别顺眼。
奇奇早已饿了，迫不及待拿勺子大挖一口到嘴里，含糊地称赞了一番。
lucky趴在垫子上，露出一点点头顶在桌沿。张泰林一边抚摸它的脑袋，一边向奇奇传授烘焙秘诀。司松拿了蛋糕回来，张泰林说：“快尝尝如何。”
奇奇嘴角沾着果酱，被她挖开的那个蛋糕肚子里流出诱人的水果和酸奶，她拿勺子戳戳它，对司松比大拇指。
司松吃了口栗子蛋糕，一阵舒服的清甜在舌头上晕开，不像那些强烈到冲上鼻腔的甜，这滋味正正好，是他在牙齿和甜味中找到的最美妙的平衡。张泰林看见司松的眉毛微微抬起，有点惊讶的样子，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好吃吗？”
司松无意识地舔舔唇边奶油，眼里亮晶晶地夸赞道：“很好吃！”
张泰林莫名心跳一快，脸竟突然有点热。司松说得太真诚，饶是他脸皮厚，也要被感动。
奇奇插嘴：“司医生是牙医哎，张先生，你的蛋糕牙医都说好吃，该骄傲骄傲。”
司松开玩笑道：“奇奇，你对牙医有什么偏见，牙医也是人啊，当然有喜欢吃的东西。”
奇奇撇嘴：“小时候的经验告诉我，牙医和吃是天敌。”
司松：“牙医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人们更好地吃。”
见他这么认真地反驳，奇奇哈哈大笑：“司医生你太可爱了，没想到你是个吃货，难怪雪糕刚被捡回来的时候你要叫它雪糕。”
司松：“……那是因为它又白又圆很像以前吃的牛奶雪糕。”
lucky的脑袋唰一下抬起露出桌面，两只眼睛四处瞪了瞪。张泰林揉它脖子：“你找谁？找雪糕啊？”
lucky：“呜汪。”
司松觉得lucky太可爱了，同时想起雪糕，他们临走前又把她关回了诊所。
张泰林问司松：“你这么喜欢狗，家里为什么不能养？”
因为如果家里有了狗，他就会更加清楚地体会到狗毛过敏的前任早已搬走，他棉花似的退让包容则又一次在感情上失败了？司松觉得自己的理由说出来既矫情又好笑。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更好笑的是这理由是真的。
他说：“还没有做好准备。”
张泰林不多问，催他快吃蛋糕。因是晚上，又给他们端来不含咖啡因的饮料。
三人聊天又聊天，时间转眼已晚了，连来买明日早餐的顾客都走光，店员小瓷哈欠连连。
奇奇满足地伸懒腰：“以后我要成为你的常客了张先生。”
张泰林立即不知从哪变出一张会员卡：“欢迎欢迎，八折恭候。”
奇奇：“哎呀我没有宠物诊所的会员卡给你。”
张泰林诚恳答道：“说实话，我不是很想经常去。”
奇奇：ರ_ರ ...
司松：“lucky什么时候要还给你亲戚？”
张泰林：“二妹出去旅游，下周就回来。”
奇奇：“你有三个妹妹这么多喔。”
张泰林：“别提了，不仅有三个妹妹，三个徒弟也全是女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没有男孩想拜我做师父。”
奇奇：“哈哈，可能因为你太帅了。”
张泰林恍然大悟，慢慢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我好像还有点欣慰。”
他说话带着笑意，酒窝时隐时现，司松想起他身上那奶油的甜香并不是自己错觉，忍不住微笑起来。
张泰林询问地看过来，司松说：“你和这份职业真相称。”
奇奇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司医生，你是夸他甜吗？”
司松正要喝水，立刻一呛：“什么……没有……”
张泰林抿唇笑，给他递纸巾：“没关系的，再多夸奖也不多。”
司松反而不好否认了。
“哎，其实张先生可以在店里帮你打广告，督促顾客们规律去看牙。”
司松：“这样会扫了大家吃东西的兴致。”
奇奇：“不会的，你也这么帅，只要把照片印上去，大家才不在乎看牙，只要看你。”
司松：“……”
随即严肃又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希望来看牙的多一点，这样才有钱赚。”
时间实在已晚，Jin和小瓷都已经先后下了班，张泰林最后关门落锁。他在店旁停有一辆白色电动车，把lucky绑好在车篮里，便问奇奇是否要自己送一程。
这个点公交车大多停运，夜班车也没有直达，有人能送奇奇真的捧心感谢，戴上头盔小心地跨上后座。
司松点头跟他们道了别，对张泰林嘱咐道：“路上小心。”
奇奇说：“司医生下周见。”
张泰林：“再见，下回欢迎光临。”
其实三人已经互相留了手机和微信，张泰林特别热情地说：“扫码加会员，没带会员卡也可以享八折优惠！”
司松、奇奇：“……”
司松进了家门，随便把门往身后一揽，便忙着换鞋没去在意。因屋里串风，门“哐”一声砸上，把他吓了一跳。
这栋房子太大，住两个人的时候还好，住一个人就空得可怕。钥匙扔在鞋柜上，司松趿鞋走向沙发，仰身一躺，窗子没关好，风吹进来，吹过他的脸颊。墙上时钟走动的声响格外明显。
躺了一会儿，他起身关窗、开灯，又去厨房倒水喝。伸手取杯子抓了个空，这才想起原先那只杯子今早被自己打碎了。蹲下身想找个新杯子，打开橱柜一眼却看见另一只刚被收进去不久的、和那个打碎的杯子配一套的条纹瓷杯。
他盯着它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来，扔进垃圾桶。
重新拿一个杯子放进水池洗，司松抬头看，转角处楼梯一层比一层黯淡。连这栋房子也是原本买来要结婚的，房款还未还完，结婚的人已经分手了。
失恋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要完全在自己的生活里，清除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喝过水，匆忙淋了个浴，就窝上床钻进了被子。明天周一，新一周的工作已经如约而至。
这一夜，司松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打开家门，灯光明亮，厨房的锅呲呲作响，电视开着，有人的声音含着笑意：
“回来啦。”
——————————————————————————————————
改了一些张泰林的人设
